跟她大吵那次之后，这是秦美丽第一次给我电话。我的心不可遏制的急速跳动起来，不详的预感让我眼眶发疼。
“喂……”我接起电话，屏着呼吸，真害怕那头响起个陌生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一两秒，但在我的心里，那停顿被无限的拉长了，沉重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来，我立马听出来，那是秦美丽的声音。
“秦美丽？”我的声音抖得不像话，“你怎么了？”
“我摔跤了，你快来扶我一把。”她酒意浓重的声音通过话筒都能传的过来。
像是过山车一样，极度的担心过后就是无由的怒火，我冲着话筒大声吼：“秦美丽，你是不是又喝多了！这么晚不回家，喝多了酒摔了跤居然让我去找你！你也是做妈的人，是也快五十岁的人了，也好意思说！我才不会管你！”
我一股脑吐出了这堆牢骚，把话筒拿离了耳侧，手机屏幕并没有暗下去——秦美丽没有挂断。
我赌气一样盯着通话界面，不期然的，从那话筒里，远远的、传来秦美丽细微的、哀求一般的声音：
“我动不了了，下公车的时候摔了一跤，就在路边。”
匆忙中我不知道套了一件什么外套，往母亲说的公交车站一路跑去，心想着这么大人了做事不过脑子，看我怎么骂她。
我转过寒冬的街角，远远看到了秦美丽。
曾经那么美丽的妈妈仰面躺在公车站不远的花坛边，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她是喝多了酒踩错了台阶绊了一跤，开始我只道她是摔断了胳膊或者腿，故意赖在那里骗她同情。
我一边唠叨着一边要扶她起来，把自己腹诽全都照单送进她被冻僵的耳朵：“这么大了人还不让人省心，摔了跟头也不知道先坐起来？在那里躺着，不怕着凉！”
而我那一向火爆脾气倔强的妈妈，却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只是乖顺的把手递给我。她突然拥抱住了我。
“我就知道，”她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你不会真的不管我，我可是你妈啊！”
天已经很晚了，原本时近深秋，行人稀少，更不会有人去搭理一个翻滚在路边的老女人。所以即使偶尔有人在路边急匆匆地走过，也不会帮她。
我摸着她冻得冰凉的手，眼泪忽然流了出来，随着我拉扯的动作，秦美丽哼哼了一声说：“小艺，我动不了了。”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她有点儿不对。虽然在小时候她也经常玩笑般的吓唬我，但是这一次她真的是动不了了。
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又来了，糟糕，我心想着，急忙蹲下身上下查看她的身体：“你哪儿疼啊，告诉我，你到底伤到哪儿了？”
秦美丽说：“我也不知道伤哪儿了，我就是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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