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永不瞑目 一

我走出紫塔号的时候,寅天笼罩在夕阳晕黄的光影之中。五彩缤纷的云霞不再似绸缎连绵铺在空中,而是化成了一团又一团或浓或淡的碎片。这种景象固然瑰丽,却充满诡异。

每当黄昏,家是人世间最殷实的寄托。因此夜幕降临之前,不论在外得意还是失意,人们都习惯于匆匆回家。家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遮风挡雨,它所能营造的温暖无可比拟。

我看着果实累累的果园,蔬菜茂盛的田地,荷叶青青荷花绽放的藕田,成群的鸭子嬉戏的池塘,花木锦绣的花圃以及清幽雅致的庭园,内心倍感悲怆。这是我和团队的队友们共同创建的家园。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洒下了太多的汗水,也收获了太多的欢笑。但是眼前的一切,或许将随着夕阳不可阻挡地谢幕而从此消亡。

团队里的女人们陆续盛装走了出来。她们穿戴着自己最钟爱的服饰,精心修饰了容颜,却不是为了去赴一场纸醉金迷的宴会。

当最后走出来的齐娅把怀中的孩子交给站在舱门口的小凤雏时,夕阳滚下了地平线,投射出万道金光。

我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带着女人们走出家园,踏上了乡间小路。年青一辈中有小香姬和香宝宝随行。

走了一段路,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回头眺望,看见团队里的男人带着孩子们站在庭园外,为我们默默送行。

柏高没有露面,晚餐时我授意小香姬用醇浓的酒,让老人家喝得酩酊大醉。

人世间有的人离开家,就再也没有归来。诸多美好,从此留给了回忆。

我扭回头,大步往前走。

女人们忍受着悲痛,跟了上来。

走上大路,人多了起来,汇成人潮,涌向滩涂。

天色逐渐灰暗,然后瞬间变黑。

万头攒动的滩涂上陆续燃亮了几十堆篝火和千百只火把,火光映照下的三层红色祭台显得无比神圣。

一轮明月升上了夜空,银白色的光芒映照出烟波浩渺的湖面。

我和女人们站在距离红色祭台不远的一块大礁石上,感受着湖面上吹来的微风,也感受着聚集一堂的数十万人在沉默中的呼吸。

皓月流空,火光跳跃。

大湖深处幽灵般出现了千百个白点。

人群一阵躁动,又平静下来。

白点快速向寅天移动,演变成一艘又一艘大张风帆的战船。每一艘船上伫立着身着鱼鳞彩色铠甲,佩戴饰有各色羽毛头盔,手持各式兵器的女傩。

团队里的女人们本能地打开了佩枪的枪套。

康仪不由自主地把手伸给我。我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心温暖而潮湿。

战船一字型排开,铺天盖地驰骋而来。

滩涂上人群涌动,有人畏缩后退,有人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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