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别经年

夜晚的迷濛烟霭如天边的萋萋芳草,更远更生更长,寂寂的风飞絮落花般荡荡悠悠,扑面而来是清水涤荡的轻柔。

墨裔牵着妹妹出了都护府,门口的栓马柱上勒着他的坐骑,锦岳正倚在石头凿成的行马旁仰头看天,没有鞍鞯的白马刨着蹄子,不时拿那一双碧蓝的眼睛去瞅身旁的同类,仿佛是很诧异如何同样是马,怎么就套上了那么多繁琐的束缚,又是打马钉,又是上笼头,又是装马鞍。

锦岳听见身后响动,他回头道:“办好了?”

墨裔点首,他扶了妹妹上马,“从此,我妹妹不是他们家的奴婢!”

“你不怕他反悔?”

“他要是反悔,我就……”他想说句很有气魄的话,可话才出口一半,便沮丧地把雄心坚决化做了唾沫一口吞下,他手里既无兵权也无威权,即使暂时地解救出妹妹也是因为借了隆蒙的面子,若是失去隆蒙和玉弥笙的倚靠,他什么都不是,只是荒北原最卑微的流民。

他拉拉妹妹披在身上的宽大外衣,涩涩地说:“以后,以后再说吧……”

他朝锦岳勉力笑笑,解开马辔,拉着缰绳缓缓地向前走,他伸手挥了挥,“走吧,去见你弟弟……”

锦岳本想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几句,乍一听墨裔说起这个事,那一颗心哪里还能容下其他念想,一巴掌打在雪耳的屁股上,兴奋得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因墨裔说要去找苍庚理论,他担心墨裔一人应付不遑,便跟随来到府门口,自己也不进去,自在门口等消息,眼下见得墨裔平安出来,那悬吊的心放了个四平八稳,只想能及早见到干绛。

他对被他打得愤懑的雪耳灿烂一笑,也不骑马,和墨裔并肩向西而行,脚下融融的灯光蜿蜒出一条模糊的道路。

荒北原的民居散落在大泽河岸,一处一处相连而不相属,布置得毫无章法,虽已成市镇规模,却并不具有勾栏市集的繁盛。都护府没有坐落在荒北原民居的中心,反而远远地建在东面,大约是苍庚不愿意和流民过份接近,若不是担负着监控流徙地的责任,他是恨不得搬到东北面的成都载天山上的。

惨淡的星光如冰澌溶泄,一片又一片花瓣般的光连成了缤纷落英的桃蹊,马背上摇晃的少女看着马下的两个背影,说不出的心事团团地围绕住她。

左边是她曾经朝夕相处的兄长,自一场变故后,经年以往再难寻踪影,右边是她总是充满重重困惑的熟悉的陌生人,一去无踪,平地突起风云,他竟又回还。

两个影子在交错、分开、分开、交错,像本来纠缠在一起的两根藤蔓,偏要挣扎着分开,影子从地面轻轻浮了半寸,她忽然混乱了,不知道哪个是哥哥的,哪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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