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学的时间。天有放下手中的活,去学校里接孩子。
他从被水冲刷得高低不平的坡路上往上走,看见了孝孝家倒塌的院墙和院内脏乎乎的一层积水,那积水上密密地漂着一层略显白色的麦粒,还看到孝孝和他的傻儿子两个人卷着裤腿站在脏乎乎的水中,不知在搞些什么。他不知道是孝孝改得水道,也不知道这次自己的灾祸全因这个男人那发骚的嫉妒。他这时只是同情孝孝。
他走上塬畔,塬畔上已经有了几个人。人们都无言地呆在路边,看那从没见过的大海。
是的,是可以叫作大海的。
刘家岭的塬是一个巨大的平底锅,四面的塬畔都比坳心要高些,只有到了东边李家湾湾那里有个稍低些的缺口,当水位过高时,塬心里的水就会从那个缺口里流出去,流到菜子沟里,最终会汇入黄河。这样的地形在干旱的西北是个保水保肥的好场所,平常的年份,他们因为这样的地形而经常会比其他村子打更多的粮食。但是,今天,这个地形却成了劣势。由于排水不畅,坳里现在全是水,水把即将收割的麦子冲倒、淹没,几百亩的地里,绿色的玉米和黄绿色的小麦,安静地躺在水中,像被溺死了一般,无声无息。
天有要到学校去,就得从坳心的那条路上过去。但现在,那条路也被完全地淹没了,好在水位并不高,最深处也还没不过膝盖。
有几个接孩子的人已经出发了。今天不同往天,大都是年轻人。是啊,老年人怎么能趟过这滑溜溜的水中泥路呢。
天有见那几个人都手里拄着长把的铁铣,而自己手里却什么也没有,也害怕走到水里时滑倒,便在路旁的树上拽了根树枝拄着。
“天有,等等我。”
天有回头一看,“满塬红”穿着高腰雨靴,怀里还抱着一双,也要去学校里接辉辉。她这几日憔悴了许多,但总是不失她的漂亮。天有看了她一眼,心慌意乱。但他不能就表现出自己的内心来,他得沉静一些。
“你也去?”
“是呀,不去怎么行呢?”
天有想了想,想说让她别去了,自己把他们几个接回来算了,但又怕别人说闲话。这几天他们的事情刚风平浪静,村里的流言蜚语也少了许多,要是自己再这么一动作,说不准又会有什么事。
他就是这样,啥时候都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那么,咱们的生活中,谁又不像他呢?
“满塬红”见他不开口,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再没说啥,穿着高腰的雨靴走进了水里。
天有觉得“满塬红”鄙视自己,心里又有些不甘,于是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等着她跌倒时自己去拉她一把,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关心。
然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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