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

,又找了几件重物把塑料纸都压住,防止风把它们吹起来。

他刚收拾好这些,雨就“唰”地一声从天上倒下来。近处的一切都还迷蒙在了雨幕中,而远外的山上竟然还是红堂堂地晒着太阳。

天有跑进屋子,看那暴雨从天而降,屋檐上立刻就挂起了雨帘,听不到“叮咚”的声音,只是一片“哗哗”。院子里的水立刻就涨了起来,混浊而胡乱地院中乱窜。雨点落在水中,打起一撮撮的水柱,像是混浊的水中栽种着无数的土黄色的植物一般。

“水洞开着呢没有?”天有妈不安地问天有。

“开着呢,我今个早上才收拾了的。”

但是院中的水却好像没有往外面流的迹象,仍然是那么多。实际上,水洞现在已是满负荷的工作,巨大的水柱喷涌而出,直流到那深沟里去。只是雨下得实在是太猛了,一个小小的水洞怎么能一下子就把水从院子中排完呢。

雨狂躁地下着,一阵猛过一阵,偶尔小一下,只是像人换气一样,接下来便是更猛烈的发泄。

“这要是再下上一阵,今年的麦子就全完了,”天有说。

天有妈不作声,她能说什么?

两个人正看着那无边的雨,现在,远处山上那红堂堂的太阳的光晕也不见了,世界整个成了雨的天下。

“轰轰轰”。

“这是啥声音?”

“是山水。”

山水就是下大雨时从塬面上流到沟里去的水。在风景秀美的地方,那叫瀑布。而在这沟壑纵横的黄土塬上,雨水顺坡而下,剥蚀地表的黄土,变成脏黄的汤汁,一小股一小股汇成一大股,如奔牛、如惊马,呼啸而下,一路上卷起乱柴、烂叶、人们丢弃的垃圾、牛粪、猪屎、从树上掉落的青果、……凡是地面上有的,流水能冲得起的,它都会挟裹着,混成它自身的一部分,浩浩荡荡,壮观地扑向深沟,扑向大河,扑向大海。

但这一次,天有鸡场的噩运就在眼前。

前些时间,孝孝为了惩治天有,偷偷地改了水路,但那时却并没有下雨。现在,山水顺着改道的水路,从塬上冲下来,在孝孝家门前来了一个大回旋,把孝孝家的院墙几下子就冲塌了,又冲进孝孝家的院子里,把他家的几只窑挨着个地涮了一遍,把他家仅存的那两石小麦也从粮囤里冲了出来,然后再出窑门,冲下坎塄,冲进了天有的鸡场。

天有忽然看见鸡场的上头流下一股大水,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股脏得不能再脏的大水冲进鸡舍,把鸡舍里的鸡粪和鸡毛都冲了出来,又冲向他所在的宿舍,从门槛上扑了进来,一时间,宿舍的地面上全是水。那“轰轰”的山水吼叫着,不断地从坎塄上冲下来,在鸡场里打上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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