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小寒(2)

手术前晚,一位护士拿着剃刀,将韩馨月的手臂递得光秃秃的,看着奇怪的手臂,她扑哧一声笑了。睡前,她在日记本上写道:最坏的总会到来,最好的也将莅临。那晚,她竟睡得出奇地好。第二天一早,她身着病号服,被几个白大褂推进了手术室。此前,她极其反感穿条纹状的病号服,感觉一穿那身网似的衣服,就会沾染上医院的病气,时间久了会变成一个绝症病人,而她不想在此寿终正寝。手术那天,医生强令她穿病号服,她无奈屈服了。

韩馨月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母亲一直紧握住她的手,她突然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她想从手术台上跳下来,四肢却被医生固定得死死的。一根细长的针头刺进她身体里,她疼痛难忍,想叫,却发觉嗓子已经沙哑。不久,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手术协议书上写着一旦全麻,可能会出现心脏停止跳动等各种症状。她被协议书惊吓住了,母亲却仍在上面签了字,她想,手术后她会不会变成一个植物人或被人直接送往太平间?

韩馨月梦见自己死了,她听到自己骨头咔嚓断裂的声响。她被死死地包裹在一层又一层白布里,裹成一具木乃伊,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男女边嚎啕边为她烧纸,她和他们之间隔着一只厚重的绛紫色棺木,她拼命想冲出去,她哭,她叫,她手舞足蹈,却无济于事。

不知沉睡了多久,韩馨月被医生叫醒了。主治医生告诉她,她的手臂中嵌入了四根钢钉,缝了11针。她看着细瘦的胳膊上弯弯扭扭丑陋的疤痕,泪流满面。手术结束了,噩运才刚刚开始。

麻醉药过后,身体非常疼痛。当晚,她彻夜失眠。她多希望有个人陪她,却坚持让母亲回家。母亲在的时候,经常唉声叹气,母亲每叹息一声,她就觉得自己老了一岁。

韩馨月的手臂打上了厚重的石膏,她不敢相信自己皮包骨的胳膊里,竟可以容下四根钉子。冰冷的石膏将她的手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用一条绷带吊着,吊得她的脖子生疼。最难过的不是脖子,而是手臂。睡觉时,手臂无论如何放置,都觉得不舒服,无论平躺、侧卧、俯卧,都担心会压到手臂。有一天,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许多钉子扎在她手上、腿上、甚至有两根向她的眼睛飞来!她吓醒了,竭力从床上坐起来,无奈石膏太重,她只得半躺着,睁着眼捱到天明。

第一根钢钉长到肌肉外面时,韩馨月被吓哭了。你能想像得出一条胳膊里,突然长出一根钉子的感受吗?那些日子,她时常受到这样的惊吓,日子一天天在惊悚中度过,她也一天天成熟。那场病痛是她成长的催化剂。几天后,那根钢钉被医生拔除了,医生说那个部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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