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顺那辆被砸破个大洞的驴车车厢已被安有地和安大春修补好,替换下大黄拉的简陋板车,锅碗瓢盆,被卷铺盖搬上车。桌椅板凳,水缸柴禾,能用的都被木言收入空间。
参星横斜,月落乌啼,天色未明。
一辆牛车,一辆驴车,一前一后缓慢行驶在青石板路上。一小群人随走在车旁,脚步紧凑,安静无声,没人东张西望,大伙情绪低落。
熟悉的事物都已不在,望出去全是一堆焦黑。不看,不见,就能在心中一遍遍描绘昔日繁华,故人笑颜。
沿着东街,转过街角,往日热闹喧嚣的集市死寂一片,落叶卷着风翻滚,无可奈何,孤单丁零。瓦楞巷那条长长后墙尚在,四号处敞开豁口,两扇大门横倒在地。
“奎子……我的儿……”金大娘发出一声嘶喊,跌跌撞撞朝原来的家奔去。
辛怡君和大春婶抢步上前拉住她。年老妇人嘶哑着嗓子,一遍遍唤儿声,无限凄凉,撕扯人心,大伙跟着怔怔落下泪来。
“哇哇哇……”婴儿哭声突兀爆发,清亮有力,活力十足。
杨喜如在车门处探出身子,喊道:“金婶,时明又哭闹了,您快来帮我哄哄吧!”
金大娘哭声慢慢收住,拉起衣袖擦干眼泪,转身往驴车走来,语声温柔,“是不是尿湿了?”
“陆先生,铺子里还放着十几袋米面呢,不想个法子带走,真是可惜了。”田富走近陆敬匡。
“噢,带我去看看。”陆敬匡神色一动,返身把木言从驴车上抱下,跟上田富从豁口处进了院子。
三间房连着厨房都已烧成空架,没有椽子支撑,顶上青瓦全掉下地,摔成粉碎。
田富领着二人进了厨房间,扒开瓦砾,露出黑乎乎洞口。陆敬匡掏出火折子引燃,小心进了地窖查看。十几袋米面码放整齐,并未受损。出了地窖,吩咐田富等在上面,带着木言下了地窖,把米面都收了。走出大门时,木言把地上两块大门板也给收了起来。
车轮转动,一步踏过一步,木言微探脑袋,静静目送着巨大瓦砾堆在身后越来越远,别了,永清镇!别了,美好童年!
晨曦微明,薄雾漾漾。黄土路曲曲折折,蜿蜒开去,一脚踩过,溅起细细尘土。两侧林子稀稀落落,夏日繁茂的叶子几已掉光,黄色杂草丛中摇摆着几杆轻盈苇花,一风吹过,萧萧瑟瑟。
队伍中有老有少,行走不快,大伙轮流上车。到午时,才走出十几里地。路上不时遇见背着包袱,拖儿带女匆匆逃难的人群。满面愁苦往前赶着,总希望前面能有块平静地界,没有战争,没有徭役,没有赋税,能好好过日子!
把牛车、驴车拉进树林子,找块平坦地面,大伙坐下歇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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