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衣

赵大谷年近四十,这半辈子一直过得顺顺当当,从没有过危难的时候。不为别的,只因他有个在寄啸庄当管家的叔叔。

寄啸庄园子不大排场不小,赵大谷听说寄啸庄的主人何晚飞当年连挑江东一十八个水寨,皇帝念其有功特地赏了一座庄子,这便是寄啸庄。

因此,仗着自己是皇帝赏的园子的管家的侄儿,怎么也算皇亲国戚,吃皇粮长大的,赵大谷在寄啸庄方圆十里之内都横着走。

十里之外?

十里之外就快到府衙了!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赵大谷自觉很有礼貌:皇亲国戚也得让着本地父母官,给朝中大臣一些面子。

虽说这辈子就这么顺风顺水的混过来了,赵大谷却一直很不满意,于是三十八岁生日这天,他向老天爷发愿要做一件大事,这一生只要做了一件大事,方能不辱皇家颜面。

老天爷也很给面子。

这天夜里,赵大谷起床小解——晚饭太丰盛了,他喝了许多酒。

黑暗中,他摸索着下床,没有点油灯。

歌声。

断断续续的歌声从远方飘进来,赵大谷突然打了个寒颤。这歌声难听至极,唱歌的人似乎有一把破嗓子,像是认真学习黄鹂啼鸣的乌鸦,在无风的夜里瘆得人从头皮到脚心浑身没有一处得劲的。

赵大谷怕了。

他坐回床上,浑身凉飕飕的,十指紧紧抠着床沿发抖。抖了一会,他试图躺回床上继续入睡。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沙哑的歌声能穿透薄薄的窗户纸,也能透过他蒙头的被子,钻进脑子里。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

过了不知多久,歌声忽然停了。赵大谷松出一口气,忽觉衣衫湿透。但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放松,尿意又上来了。

赵大谷一擦脑门上的汗——冰凉的。

披上一层外衣,他摸黑出去了。

屋外比屋内更明,有月光的地方,赵大谷就不那么害怕。

角落里忽地蹿出个白影,刹那间消失。

“我擦娘啊什么玩意啊!”赵大谷一个激灵嚎叫出来,然而嚎完这一通,他忽然又僵住了,连指头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白影出现在他身侧不远处。

或许是物极必反,本已沉寂下去的酒气忽而又顶上来。赵大谷胆气一壮,决定看看那邪乎的白影是个什么东西。

赵大谷朝着那个方向一瞪眼,顿时又吓软了脚。

乱蓬蓬的长发遮着脸,整个五官都隐藏在黑暗里。不知什么时候忽然起了风,风在动,白衣也随之而动。

“嘿嘿嘿嘿嘿……”那东西笑了,却不似人声,刺耳的感觉像是喜鹊。

赵大谷一屁股瘫在地上,没忍住,尿了出来。

“你们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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