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得化不开”之二(香港)

但不再是方才那整个的灵异。另一种文法,另一种关键,另一种意义也许,但不再是那个。它的来与它的去,正如恋爱,正如信仰,不是意力可以支配,可以作主的。他这时候可以分别的赏识这一峰是一个秀挺的莲苞,那一屿像一只雄蹲的海豹,或是那湾海像一钩的眉月;他也能欣赏这幅天然画图的色彩与线条的配置,透视的匀整或是别的什么,但他见的只是一座山峰,一湾海,或是一幅画图。他尤其惊讶那波光的灵秀,有的是绿玉,有的是紫晶,有的是琥珀,有的是翡翠,这波光接连着山岚的晴霭,化成一种异样的珠光,扫荡着无际的青空,但就这也是可以指点,可以比况给你身旁的友伴的一类诗意,也不再是初起那回事。这层遮隔的纱幕是盖定的了。

因此廉枫拾步下山时心胸的舒爽与恬适不是不和杂着,虽则是隐隐的,一些无名的惆怅。过山腰时他又飞眼望瞭望那“洞府”,也向路侧寻觅那挑砖瓦的老妇,她还是忙着搬运着她那搬运不完的重担。但她对他犹是对“她”兴趣远不如上山时的那样馥郁了。他到半山的凉座地方坐下来休息时,他的思想几乎完全中止了活动。

(原刊1929年3月《新月》第2卷第1期,收入《轮盘》)

(本章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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