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驻地十步一只火把,火光幢幢,人声静默。明颜率先走出帐外,见一辆双驾马车闲庭信步地往这边驶来。
其余将领跟在明颜身后不明所以,只有陆非焉皱眉,神色阴沉地盯着马车驶来的方向。
马车到了近前,不疾不徐地停稳了,赶车人这才跳下辕座,掀开车帘。
里面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来,指骨修长匀称,轻轻搭在赶车人的手臂上,这场面大抵跟凤凰城里数一数二的花楼魁首出场子时的排场差不多,大家满以为会出来个怎样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结果“绝代”不假,可惜是个男的。
各将领在心里一阵唏嘘,大失所望。
楚奈帛下车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明颜几乎不假思索地闪身过去扶了一把,熟悉的草药香气幽幽钻进鼻子里,像一把倒悬的小耙子,勾起的铁刺把明颜五脏六腑狠狠挠了一下。
楚奈帛靠着她,将自己大半的重量都卸过来,待到飞鸾将他的拐杖递来,这才从明颜身上移开。
临走之前他的腿已经恢复的不错,不用拐杖站稳不成问题,可眼下这样子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浑身上下一把骨头跟拆散了似的,一旦没个支撑就要零零散散地铺开一地。
明颜待他站稳后松开手,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陆非焉一眼,他的视线正落在两个人身体接触的地方,凛厉似一把刮骨尖刀。明颜像被这目光烫到一般,倏地撤开一步。她的反应有点大,弄得周围人都莫名其妙。
若说一开始不知道来者何人,但看到这般容貌风姿,又加上腿脚不便,再见明颜对他的态度,是个人都猜得出他便是那位做了驸马又差点成为皇夫的南焱质子。
楚奈帛不以为意,神色如常地问道:“陛下打算将我安排在何处?”
明颜想了想,道:“别处不便,还是到我的营帐来吧。”
众人见夫妻二人叙旧,便知道今晚的军情是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了,统统作鸟兽散。
明颜头前引路,楚奈帛在后徐徐跟着,两个人的步调几乎一致,到了主帐,飞鸾替楚奈帛撩开帐帘后便识趣地守在门外。
帐中陈设简单,桌椅都是就地取材,比家用的桌椅要矮一些,楚奈帛坐下起来都不方便,明颜环视了一圈,发现似乎只有行军床的高度适合,便扶他坐下。
山地湿气重,前几日又刚下过雨,楚奈帛最受不得湿寒,方一坐下,便开始揉捏膝盖关节。
明颜去门口吩咐一声,回到屏风前卸下铠甲,又换了身干净的里衣,束了一天的发也松松散下,净手净面,几乎跟礼佛一样虔诚,这才来到楚奈帛面前,道:“我替你更衣。“
楚奈帛从善如流地张开手臂,“我腿疼,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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