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高,很瘦,但骨架宽大、体格健康,婰部宽阔,肩胛骨棱角分明。他满脸绉纹,眼窝深隐,额前的鬓发显然匆匆地梳理过,脑后的头发却一撮撮地翘起显得幼稚可笑。他一边走进房间,一边心神不宁地忿忿地四处张望,好像他害怕他走进的那一大间房中的一切似的。他笨手笨脚地扶着佩刀,用德语向切尔内绍夫打听皇帝在哪儿。显然,他想尽快穿过房间,结束礼仪和问候,在地图边坐下来着手工作,他觉得那才是舒适的地方,他一边听切尔内绍夫说皇帝去视察他普弗尔按自己的理论构筑的工事,一边匆匆地点着头,带着讥讽的意味微笑着,他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仿佛像所有自信的德国人那样低沉而急促地抱怨Dummkopf……①或者:ZuGrundedieganzeGeschichte……②或者:S’wirdwasgescheitesd’rauswerden……③安德烈公爵没有听清他说什么,想走过去,但是切尔内绍夫把安德烈公爵介绍给普弗尔认识,并说安德烈公爵刚从土耳其回来,那里的战事幸运地结束了,普弗尔瞟了一眼安德烈公爵,与其说是看他,毋宁说是眼光一扫而过,大笑着说:“DaMusseinschoCnertactischerKrieggewesensein.”④随后,轻蔑地笑笑,向那传出谈话声的房间走去——

①德语:愚蠢。

②法语:整个事情就要完蛋。

③法语:哼,有好戏看啦!

④法语:对啦,那一仗准是战术运用得正确。

普弗尔显然就爱讽刺挖苦人,特别是现在有人背着他去视察他的阵地并且妄加评判,这就更刺激了他。安德烈公爵通过这一次与普弗尔的短暂会见,再加之对奥斯特利茨战役的回忆,就为这个人勾划出了鲜明的形象。普弗尔是那类自信到不可救药,一成不变,以致于宁愿殉道的人之一,这类人只能是德国人,因为只有德国人根据远离现实的观念——科学,即臆想到的完善无缺的真理的知识才建立这样的自信。法国人所以自信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无论智力还是肉体,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都有不可抗拒的迷人的力量,英国人的自信是基于他是世界上组织得最好的国家的公民,是因为他作为一个英国人,总是知道该作什么,而且知道作为一个英国人所做的一切无疑是正确的,意大利人自信是因为他总是激动万分,容易忘掉自己和别人,俄罗斯人自信却是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不愿知道,因为他不相信有什么事是可以完全了解的,德国人的那种自信比所有其他的都糟,都更顽固,更讨厌,因为他想象他知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

1-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