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秦天从梦中惊醒。这是第几次梦见妈妈了？他不知道。但在梦里，他从来看不清妈妈的模样，就算他每天偷偷看照片上的她的脸看100遍，在梦里仍然看不清她的模样。她就像一个剪影，出现在他梦中的背景里，因为没有饱满的生活和情感支撑，秦天稚嫩的想象始终无法让她的身影丰盈起来。妈妈，没有记忆，没有想象，没有故事，没有身体，没有气味……他的妈妈，就像一个符号，只出现在虚无缥缈的梦中。
“咳咳，咳咳，天天，你醒啦。咳咳，爷爷给你做了烙饼，还配了甜酱，快去吃吧！咳咳咳……”爷爷摇着蒲扇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不住地咳嗽。
“爷爷，我帮你倒杯水。”秦天懂事地翻身下床，跑到饭桌前倒了一杯水，递到爷爷手里。
“乖！天天真懂事！”爷爷接过水，笑眯眯地抚上秦天的头，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有多久没感受到这温柔的抚触了？秦天觉得有一辈子那么长！他瞬间又笑了。怎么可能？在梦里，他也能感受到爷爷一边为他打着蒲扇，一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烙饼好吃吗？”爷爷笑眯眯地问道。
“好吃！爷爷做的什么都好吃！”秦天大口大口吃着烙饼，觉得这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天天，咳咳，你也六岁多了，那天你爸爸打电话来，他想让你去城里再读个学前班，以后读小学就轻松一些。天天，爷爷寻思着你也该进城读书了，城里条件好，这村里比不上的。咳咳咳……”爷爷慢慢说道。
“我哪儿都不去！我要和爷爷在一起！永远在一起！”秦天鼓着腮帮子，大声吼道，烙饼屑被他喷得一桌子都是。
爷爷爱怜地给他擦了擦嘴巴，边咳边笑了，说道：“那爷爷，咳咳，爷爷跟天天一起进城，好不好？爷爷陪着天天读书！”
“嗯！好！爷爷去哪儿！天天就去哪儿！天天和爷爷永远不分开！”秦天扑进爷爷怀里，靠在爷爷肩膀上。爷爷的旧汗衫上有一股青草的味道，和着淡淡的汗味，特别好闻。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味道，会不会也很好闻？但他知道，不常见的爸爸是烟酒味，更不常见的“小妈”是香水味，姑妈们是油烟味，隔壁养鸡的张大叔是一股子鸡粪味……反正都不好闻，只有爷爷的，是全天下最好闻的气味。
“咳咳咳，那爷爷去给你爸爸打电话了，你自己慢慢吃。”爷爷咳着嗽，进里屋打电话了。
秦天点点头，飞快地啃着烙饼，突然，门口出现了一个“蘑菇头”，接着，又一个“蘑菇头”。他皱了皱眉头，没理会，继续大口大口啃烙饼。
“秦天哥哥……”蘑菇头方向传来细如小猫叫一般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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