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绕指柔

陈侍卫自然晓得,这个情面是留给谁的。正因为知道,才更心疼。

主子一生征战沙场,骨子里冷情冷血,是个最不易动情的人。他知道这样的人,一旦动情,便是不可收拾。

可他动情的这个人,注定是不能与他走到一起的人。余生的路得有多艰难多孤寂,陈侍卫不敢替他想。

褚移打量一眼站着未动的陈侍卫,“怎么?”

陈侍卫慌乱地收回飘得不知方向的思绪,往客室走,边走边摇头:“没,没什么。”

褚移还刀入鞘,负手走入雨中。

今日这个结果,其实他也没料到。这个结果之下,最伤的却不是受害人容安,亦不是伤情的他。王上墨琚,他费尽一腔心力才追到手的女人,就这样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此生再也想不起他对她的那些好,他为她受的那些伤,以及他对她那样刻进骨血里爱。

墨琚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大约是在滴血的吧。

心在滴血的墨琚正陪容安在她过去的闺房里打转转。

容安虽不晓得褚移会怎样处置衡五子,但也晓得他不会善罢甘休。隔了重重庭宇,听见来自衡五子的那一声惨叫依然清晰,容安眉心蹙了蹙,倒也没有说什么。

雨渐成势,淅淅沥沥,不成调子。

下雨的缘故,房中光线不佳,幽幽暗暗,衬得容安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显苍白,青霜一般。

房中摆设简单,打扫得亦算干净,除了书籍,杂物极少。的确是容安一贯喜欢的风格。

转了一圈,目光停在桌上的一个木匣子上。墨琚亦看见木匣,顺手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放的是几张面具,共一沓书信。墨琚摆弄了几下面具,眉眼间的情绪如一笔水墨画,淡得瞧不出颜色。

容安的目光落在书信上,信封上的字迹铁画银钩,气势磅礴,她不认识。可大约也能想得到,这是褚移的笔迹。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有气势的笔锋。

“不打开看看吗?”墨琚轻声问。将那一沓书信拿了出来。

容安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神色飘忽,“我已经不是容安,看她的书信,不合适。”

墨琚背倚桌子,低眉瞧着容安出神,好半天,才道:“是因为害怕吗?那些书信,明明是你的,却永远都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了。”

容安沉默着,没有说话。

墨琚的声音愈低:“容安,就算再也记不起以前了,也没关系……”

容安打断他:“我从没想过要记起以前的事。就当那几年黎桑死了。活着的,是一个叫容安的女子。和我其实没关系。”

稠密的雨丝打在窗外的芭蕉上,淹没了容安低低的语声。墨琚一时想不出什么话劝慰她,见桌案旁放了一架瑶琴,便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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