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才到了坐班时间，尚未着人传唤冯主簿，只见典史，巡检，士曹，税曹……等几位小官已经在公堂里等候多时了。
往常的这个时辰，他们不是宿醉未醒，就是春梦正酣。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集体起了个大早。
陈年的卷宗公文在他们周围堆积如山，只堪堪能看到几个人头长在肩膀上，来回晃悠着。衣襟一动，人便被随之飞扬起来的尘土呛得连连咳嗽。
衙门里的公干俗务，通常只在早上半天处理。若非紧要案情，便不必在下午加班升堂。昨天一时兴奋，竟然将这茬忘了，将正常的节奏打乱了一次，下不为例就是。
文安从中随意拿了一本卷宗在手里，拂去上面的灰尘，翻来来看了一眼——竟是七年前的税款收支。
“这么多公文，恐怕没个十天半月，如何也看不完。麻烦税曹大人将自己的分内之事，好生整理一番，再送过来。”
税曹脸上白了一白，哈腰拱手退到一旁道：“是下官唐突，大人教训得极是。”
文安将卷宗轻轻放回原处，接过一个衙役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本官生性不喜热闹，又是初来乍到，衙门里人手很是不足。
劳烦几位大人，将这些卷宗搬至后面的偏厅，仔细分拣一番。只需留下前任郡守悬而未决，或者处理不当的案子，按照事情缓急排列整齐。其余没问题的，全部入库存档。”
“这……”
几位大老爷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应声：“下官等……这就去办。”
正准备撸袖子干活的当口，忽然又听文安问道：“对了，今日为何不见主簿大人？”
这个姓冯的，难道是已经猜到，自己这头一把火便宜了那昨日的毛贼。第二把火，指定要烧到贪赃枉法的他的身上。是以做贼心虚，要称病请假，又或者，已经畏罪潜逃？
“大人，下官在此。”
不等众人回答，便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自卷宗深处传来。
文安循声踱步过去，只见冯主簿背负着一根三尺余长的竹板，跪在卷宗中间。一见到她，便涕泪横流，一张脸抹的花里胡哨：“下官冯颂，枉自猜度上意，竟将大人视为脑满肠肥之辈，特来向大人请罪。”
“冯主簿，起来说话。”
冯主簿谢了恩，却依旧跪地不起，只陈情道：
“如今官场之中，胡吃海喝，进色行贿，早已蔚然成风。下官等明知不应如此，却也不敢不为。若只一心洁身自好，奉公守法，不曲意逢迎顶头上司。在这郡衙之中，恐早无半席立足之地。更枉论为国效力，为朝廷效忠……”
文安默默听着，此番说口，字字见血，句句入骨。断然不会是这文采平平，头脑僵化的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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