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在中秋的家宴上开了那一枪,打得他随时有可能视网膜脱落,怕光、流泪、疼痛……

他说:“就快看不清了。”

裴欢要说什么,颤抖着全都哽住了,她抬手盖住他的眼睛,突然抱住他。

他叹气:“看不见就看不见了,无所谓,一只眼睛而已。”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那么多的话,一句都说不出。

裴欢问他:“我都快二十六岁了,不是小孩了……你到底还在撑什么?”

她已经大了,不是那个只能受哥哥保护的小女孩了。

华绍亭把窗户重新关好,然后回身看见裴欢的表情,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揉她的脸,细细地看,最后轻声说:“嗯,是女人了。”

裴欢看他要走,抓紧他的手,不许他转移话题:“你还瞒了我多少事?”

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让华绍亭真的笑了:“你说得好像我背着你养了多少情人……”

“姐姐出事了?你说过她还活着的……你还给我看过照片!”裴欢开始猜。他只好打断她:“没有,她没事。”

他依旧讳莫如深。

裴欢终于急了,甩开他:“华绍亭!你没权利为别人做主!你是不是觉得不告诉我,就能一个人把这些事都瞒到死?”

她喊完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提了死,再不说话。

这是有病之人的忌讳。

华绍亭没什么表情,似乎眼睛好受一点了。

裴欢低声解释:“我……”

“好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当年受那么多罪,你恨我。”华绍亭和她一起往回走,夜色如晦,满园萧索。

这条路,当年携手走过,就不能再回头。

他忽然低头吻她,纠缠地低声说:“等这只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她。没几天了,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她要说什么,他做个嘘的动作笑了:“我盼这样的日子盼了整整六年……你当可怜可怜我,和我过几天平静日子……别再赌气了。到时我随你处置,你想报仇,想找阿熙,我都听你的。”

裴欢看着他,几乎一下就发了疯,她手还伤着,听了这话却恨不得自己当时能一枪打死他。

可怜可怜他。

他是华先生,他什么时候需要人可怜。

华绍亭说得这么容易,他做什么都自私,从不屑于为自己造的孽解释,她就得看他这么苦熬着。

她也难过。

裴欢再也没有别的生路,从一开始,她爱他就是一场磨难。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慢慢地吻他说:“好。”

(本章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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