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4小时后,唐谧已经乘着舒曼的飞机来到了那个位于地中海边的小镇。

相对于北欧的冰天雪地,冬日的地中海温暖得如同夏季。阳光懒懒地照在小镇白色的民居上,小巷幽深别致,艳丽的花朵星星点点地散落在房檐和窗台上,几只猫躺在台阶上眯着眼晒太阳,远处教堂的尖顶闪烁着柔和金芒。

一切如初,岁月静好。

唐谧走上了教堂后的小山坡,穿过几从矮树,终于见到了那块黑色大理石墓碑。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简单地雕刻成一只船锚的形状,安静地躺在一棵月桂树下,眺望着山坡下的大海。她弯腰放下一束桔梗花,然后蹲下身体静静地看着墓碑。

上面除了亚瑟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外,还镌刻着一行文字:“他只是走累了,所以回家歇歇。我弟弟脾气不好,请路过的时候尽量把脚步放轻。”。唐谧看着那行字忍不住哑然失笑,西方人和东方人不一样,比起那些庄严赞美的墓志铭,他们更愿在墓志铭上对自己或亲友做最后的调侃,用一种幽默轻松的态度去面对死亡。

不用说这段墓志铭肯定是舒曼撰写的,她能够想象那威严的哥哥如何一字一句地为自己任性又固执的弟弟写下最后的点评,语气传神而豁达,让人感觉不到悲伤,只有淡淡的暖意和宠溺。唐谧微笑着,用指尖轻轻地划过碑上的字迹,眼泪却落了下来。

风拂过树梢,沙沙地响,底下的海浪在低吟浅唱。亚瑟生于海边,归于海洋,一生都在异国漂浮闯荡。坎坷的童年,严酷的军校还有阴暗危险的职业都让他难有安稳和平静,现在或许是他最惬意的时候,终于可以静静地躺下来休息。

“亲爱的,或许你已经解脱了,但没有你的我又该怎么办?”唐谧将额头抵着大理石,冰冷光滑的触感就像抵着亚瑟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凉意一点点地渗入毛孔,像把小勺似地慢慢将她体内挖空。她知道墓下并没有他的遗体,甚至执拗地认为他还活在世界的某一处,那近乎于零的0.06%希望她从未放弃。但是,现实的世界还是严酷的,她绕着地球追遍了无数地方,却依然无法追寻到他的身影。

浪涛击打着岸边的岩石,潮水来来去去,声音单调得像首枯燥的练习曲,听得人心灰意冷。唐谧攀着墓碑,无法言喻的疲惫如同小蛇,从脚底顺着脊背爬了上来,然后化作绝望的绳索紧紧地绞着她的颈脖。她跌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人都随着潮音的起伏渐渐沉入了海底,不想思考,不想流泪,只想倚着着怀中的石头就此沉沉睡去。

“亚瑟,让我再见见你,哪怕只是一眼也好。”迷蒙中她在心里默念着。无数次在黑夜中惊醒,当她把脸埋入臂弯里

(本章未完,请翻页)

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