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林府。
彼时候秋风还没有那么凉,但是盛夏时节的灼灼烈日已经渐渐失势,当它们穿过层层云雾洒落在人世间时,只余下令人微醺的暖意了。
“老爷,外头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管家端着药碗来到床榻前边,用似是怕惊扰于人的轻轻音调劝导锦被中缩成一团的病人。素日中身子健朗的人被病痛折磨的得面黄枯瘦,神色黯淡。
“阿晓到哪儿了?”思念儿子的父亲眼眸浑浊,呼吸之轻几近于无,“快到家了么?”
“公子早晨飞鸽传信,说是已经到闵城,算算时日,应该今晚便到了。”
林圳松了口气,干涩的唇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来:“还是早点儿到好,免得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老爷您这是说什么胡话了,”管家有些伤心,“您行善四方数十年,诸神会怜悯她的子民,您会长命百岁。”
“活得太长有什么意思呢。”林圳低垂下眼眸,陷进回忆泥泞的沼泽中,难以自拔,“她们都不在了。”
一心求死的人总令人分外伤感,管家无语凝噎,口中漫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再过两日好像就是夫人的忌日了?”林圳皱着眉头,似是怕自己病糊涂了脑袋,侧过脸来向老管家求证,待获得肯定答复之后,林圳叹息道,“一转眼十余年过去了,她走的时候阿晓还只是个年幼孩童,不经意间他现在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公子尚未成家,老爷您总得撑到孙儿辈出世的那天啊。”
林圳摇摇头,口中不置可否,只笑笑遥遥向老仆伸出枯瘦的手来:“扶我起来。”
一连数月的卧床不起令病人消瘦乏力,他让老仆扶起自己,而后迈着沉缓而坚定的步履往祠堂的方向走去,在那处,祖宗的牌位供奉在香火,他妻子的牌位也站在那里。而女儿不在,夭折的幼童是无法立牌位供奉的,她的尸体沉没在冰冷的,黑暗的,通往江流的井底,被鱼虾啄食,被暗流冲碎。
当林圳站在祠堂古井之前,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幼女可能经历的痛苦与窒息,就像是被谁紧紧扼住心口似的难受,他不由得想起亡妻在世之时,也常常对着幽深的井口暗自流泪。
“找块石板压上吧,不许任何人打开。”
管家闻言有些犹豫,身在林家多年,他自然知道林家内部流传的古老预言,它说林依水而生,林家的祖先们为此在祠堂中修建深井福泽后人。古井所经历的年月比起他和林圳的年龄加起来的总和还要长上两倍,这也正是深井在小姐溺毙其中之后,不被封上的原因。
“封井怕是会坏了府邸的风水?”
林圳冷笑道:“这风水非但不福泽子孙,还夺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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