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上元

再度醒来时,侧耳细听外面雨已经停了。以琼撑着沙哑的嗓子正在一边斥责手下的宫人,一边吩咐她们将损毁的汤瓶丢弃。而后走到床前,将一应物件都用心整理了一番,这才让人尽数退下,而后窸窣跪下来,泣声道:“娘娘,您可要什么时候才醒来?您不晓得,如今这宫里都乱得不成了体统。内府的人将底下翻来覆去的审了又审,好几个宫人都吃不住酷刑寻了短见。余下的人里头,无不战战兢兢念着菩萨度日。便是奴婢,也被内府那姓汪的叫去了几回——娘娘,奴婢求您快点好起来,您要是有什么闪失,奴婢们活不了不值什么,可小公主,还有徐王妃她们两个,您又如何放心的下……”

以琼哭的伤心又克制,将声音压得极低,只是哽噎时喉间就带出了一阵咳喘。显见,她不但是病了,还被人拿话逼问了,只是没有上刑,心理承受的那些却是皮肉之痛难以相比的。

沅芷仍闭着眼,咬牙半晌,渐渐浑身哆嗦起来,心内的苦痛焦虑烧灼如火,难以遏制。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先前只是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什么人,那些过去的什么事。可是那小女儿时节的吉光片羽,却只能在她梦中闪过,如今的她便如孤魂野鬼一般,隔着奈何桥见阳世前生一般,清澈明晰,却永不可重触。

她也记起了前世读过的那首诗:“莫买宝剪刀,虚费千金直。我有心中愁,知君剪不得……”

梦中那太过圆满的情境,在那原本尚可忍受的孤单上浇了一泼油,燃得整个天地成了一片炽烈火海。

原来孤单只是孤单,孤单从不安乐,何况是这冥冥世界之间,只剩下了她独身一人。

今生今世,她都永不可再奢望的安乐。

她终于开口唤道:“以琼?”

在旁拭泪的以琼听见,忙上前去,打开了帘子,却见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吩咐道:“莫要告诉任何人,我已经醒过来。”

以琼闻言一时不解,奇道:“娘娘不愿让人知道您已苏醒?那——?”

沅芷夫人这边半晌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帐顶垂着的香囊。以琼渐渐方心有所悟,转身欲行,却又听见身后她低声又道:“太医。”

以琼应了一声,伸手放下了帘子,吩咐宫人去请太医,自己在炉火边默默守候着。

炭火幽幽明灭,已快燃到了尽头,阁内没有一点声音。

但或许因为同是女子的缘故,虽是隔了几重帐子,她却仍然知道,帐内的那个人正在默默流泪。

自己也许不该多嘴提及前面那几句话,其实事到如今,便是她也能设身处地的推测得出她内心的苦痛与不堪,但又总要面对,只是要如何面对?

太医不刻便至,以琼起初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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