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奉暗旨前去煌乡樟口两镇查办王家的陈霸先,他近半个月以来明显憔悴操劳了不少,只是见到萧绎时精神十分的上佳,双眸熠熠有光,更因见他在人前这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开口便道:“托王爷的洪福,煌乡樟口两地的情况已经查实。不过内中缘由复杂,还请王爷移步入内再细禀。”
萧绎朝他微微颔首,见他目光有所停留在自己指尖,方道:“孤从前在宫中,从未见过初春时节的青苔竟然能长得如此鲜绿。”
陈霸先便道:“荆州四季分明,不比京城春日短暂。除却去岁冬日时寒霜入骨瑞雪普降之外,夏日也是繁花似锦炎热难当。据说秋日最美是在荆江河畔,瓜果飘香民生富庶,王爷届时可乘舟观秋色,察民情体军务,还可召集文人雅客吟诗作画,可谓是一举几得。”
萧绎不想他会有此建议,不过这番话听之却甚为入心烫贴,便顺势道:“那届时孤再邀将军一道作陪。”
陈霸先于是露出些许惶恐与惊喜不胜,道:“王爷抬爱,臣不胜荣幸之至。”
萧绎此时已经拾步上台阶,一面走一面道:“将军心中当真如此作想?——孤从前未曾见过初春的青苔,也不知道青苔除了可以以手按压之外,还有何妙处?”
陈霸先含笑道:“其实也是臣小时候顽皮,春日下雨时无处可去,便在台阶下的青苔中抠出了一只小小的蛙来。先前因见王爷手上的苔痕,方才隐约想起。”
萧绎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陈霸先,问道:“将军祖籍何处?”
陈霸先如实回道:“禀王爷,臣籍贯吴兴,祖籍颍州。自小因家境贫寒,才随族人入军从戎。”
萧绎此次不过是见了他两回,却觉此人虽一无家世二无读过多少书,却难得头脑敏锐清晰,总能当下便厘清自己的处境和如何应对,难怪能为西南那边所器重举荐。不过愈是如此,他也愈发要谨慎对待,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首要也是要确认,此人是否能堪当重任,又忠心不虞。
两人入了内室之后,萧绎再去换了身上的衣裳蔡出来接见。陈霸先又起身见礼,两人一番推礼之后,陈霸先方才坐了。萧绎又教人前去煎茶,而后才入正题道:“煌乡与樟口一带的情形究竟如何?将军可有确切内情了?”
他既然提到了公事,陈霸先也便笑道:“臣幸不辱命。”
萧绎听了这话,倒也不再客气,劈头问道:“可是跟王家私下铸造钱币有关?”
陈霸先闻言,登时心下一沉,他在荆州不过两月有余,于军中并没有笼络到可用的人手,因而所有消息都仍由西南那边递送。此番能打探到王家在两镇私造钱币,本已属实在不易,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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