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寒气顺着青石地面,沿着膝盖慢慢纠缠了上来,江储海满腔的热血都冷了下去。
清瘦的少年伏跪在地上,手掌握紧的关节隐隐泛白,心有不甘地张了张嘴,纵然有千万般不甘不服不愿都沉甸甸地被摁死在胸口,再也吐不出半个字,于是他只能默默站起来,行礼,告退。少年清瘦单薄的身型微微佝偻着,仿佛不堪肩上的重担,被压得垮下了腰。
江宏文望着儿子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室内烛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忽然有个黑影动了起来,走到了光照之下——那是一个长相颇为奇特的男子,竹竿一样的身形,苍白的面孔,深陷下去的眼窝,最最令人惊奇的是,他的眼睛是天空一样的湛蓝色,明显不是中原人。
那人走到了江宏文身边,与江大将军并肩站着,问:“将军早有退路,为什么不让公子知晓呢?”
江宏文闻言苦笑:“我这个儿子,太重情义。这条路,能瞒他一日,便瞒他一日吧。纵然知道总有一日,男孩儿是要长成男人的,但是作为一个父亲,私心里还是希望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
那人似心有所感,低声叹道:“将军慈父之心……”
江宏文摇了摇头,道:“……但愿这样不是害了他啊。”顿了顿,又道,“先生长途跋涉,还请在这儿歇息一下,我去看看小女——那孩子被我跟她娘宠坏了……”
六小姐江苓宛趴在母亲刘氏怀中哭得天昏地暗:“娘!宛儿不去!姐姐就是死在那个地方的!宛儿不要!娘!!!”最后一句声音凄厉拔高,几乎破了调子。
刘氏是世家之女,从小听着忠孝仁义长大的,此刻皇帝下令,她就是再舍不得女儿,又能有什么办法?莫说一个江苓宛,就是十个江苓宛也得乖乖送出去。
刘氏看看怀中的女儿,又想起死去的江莹萱,心中悲痛,泣不成声:“我的儿!你的命好苦啊!你们姐妹两个怎么都如此命苦啊?天啊!我江刘氏一生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你何苦要这样罚我?”
江宏文站在门口,欲伸手推门,听到妻子与女儿的哭声,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推开了门。见到母女相拥哭泣的场面,愧疚之余,不由心中一阵烦躁:“都别哭了!”
刘氏见江宏文进门来,愣了一下,随即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扑了过来:“老爷!老爷!圣上有没有收回成命?圣上有没有看在我那苦命的萱儿的份儿上,饶了宛儿?”
听了母亲的话,江苓宛止住了哭泣,满怀希望地看着父亲,唤道:“爹爹!”
江宏文看着妻子与女儿,将要说出口的话重如千钧,无法吐出口,却不得不吐出口。
江宏文不敢看向母女俩殷切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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