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进了亭子,矮身坐在上官月明对面,问他:“十里之外打得如火如荼,皇上却将我约到这荒凉的亭子里来,不知是要偷取浮生半日闲,还是要躲进小楼成一统?”
上官月明笑笑,没有生气,提壶斟了一杯酒,推至她的面前,道:“今日没有皇上,我是你的师兄上官月明,你是我的师妹蓝云深,这只是咱们师兄妹之间的聚会。”
云深容色淡淡,望着那被色泽清透的酒,道:“从皇上登基那天起,咱们的关系便只是君臣。”
上官月明瞥着她,“既是君臣,怎的不见你行君臣之礼?”
云深一噎,找不出话反驳,索性心一横,如从前一般,耍起赖皮,“一时忘了。你不穿帝服,这般衣着,总让我想起从前在云雪山上时的光景。你既没个皇帝样子,凭什么又让我行臣子的礼节?”
上官月明会心一笑,望着她:“还能耍赖皮,说明脑子还在。我以为宁子恪快死了,你连脑子也跟着他去了。”
云深的脸一寒,说话也带了寒气:“师兄何出此言?宁子恪的生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上官月明却是不恼不怒,慢悠悠道:“你惯会的就是自欺欺人,就像壳子里的乌龟,不敢面对这个凶险的世界的时候,便将整个身体都藏在龟壳下面。其实,再怎么躲藏,又有什么用呢?”
云深没有接他的话。许是因为觉得他一语中的,无话能反驳他,又许是不愿意同他分辨。其实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不想说话。
上官月明抿了一口酒,像是在抿一口茶般优雅,继续道:“这世上有多少人认为你最是个英勇无畏的战士,可只有我知道,你其实是个胆小鬼。刚到云雪山的时候,你夜夜从噩梦中惊醒,每每是我或师父哄你入眠。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你不敢一个人入睡。”
“后来,你渐渐安定下来,也想明白身上担着的仇恨,可你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报这个仇。于你来说,能一辈子缩在云雪山这个龟壳子里,就是最好的结局。可你也晓得,局势并不容你永远龟缩。不得已,你才走出云雪山,想方设法让自己变强变大。可,你仍然期冀着一切都只是白忙活,一切只是你杞人忧天而已。”
云深静静听着。上官月明揭穿她的老底,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他揭的这些,都是被她掩饰得极好的疮疤。
她没有打断他。疮疤这种东西,若是痊愈了,是不怕人揭的,若是没痊愈,便是没有人揭,也是实实在在在那里,不容你忽视的。她十分明白这个道理。
他便继续道:“事实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你所担忧的一切,都一件一件接二连三地变成现实。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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