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不受控制的泪水,正汹涌的冲入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张开嘴,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却依稀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那儿震颤的、挣扎的、可怜兮兮的说著:“我为什么要命令你离开?在我好不容易把你等来了之后?”
于是,她觉得自己忽然被拥进了一个宽阔的胸怀里,她的头紧压在他的胸前,听得到他心脏剧烈的跳动。然后,他的头低俯下来,他那深黑的瞳孔在她面前放大,而他那灼热的唇,一下子就紧紧的、紧紧的、紧紧的压住了她的。她叹息;唉!这样的男孩子,是你该逃避的呵!但,在认识他之前,世界原是一个荒原,当世界刚变成一个乐园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要逃避呢?
对柳元枫来说,这一切像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以前的二十四年,仿佛都白过了。生命忽然充实了,世界忽然展开了,天地万物,都像是从沉睡中复苏过来,忽然充满了五彩缤纷的、绚丽的色彩,闪得他睁不开眼睛,美丽得使他屏息。
这种感觉,是难以叙述的,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变得有所期待,有所渴望,见到她的那一刹那,是所有喜悦的综合。离开她的那一瞬间,“回忆”与“期待”就又立即填补到心灵的隙缝里,使他整个思想,整个心灵,都涨得满满的,满得要溢出来。
那段日子,他是相当忙碌的。每天早上,他仍然准时去上班,水泥公司的业务原来就有很好的经理与员工在管理,他挂著“副理”的名义,本是奉父命来学习,以便继承家业的。
以往,他对业务尽量去关心,现在,他却不能“关心”了。
坐在那豪华的办公室里,望著满桌子堆积的卷宗,他会经常陷进沉思里,朦朦胧胧的想起一些以前不太深思的问题,有关前途、事业、未来,与“责任”的。
柳天佑是商业界的巨子,除了这家水泥厂,他还有许多其他的外围公司,包括建筑事业在内。
柳元枫似乎从生下来那一刹那,就注定要秉承父业,走上柳天佑的老路。以前,柳元枫在内心也曾抗拒过这件事,他觉得“创业”是一种“挑战”,“守成”却是一种“姑息”。可是,在父亲那深沉的、浓挚的期盼下,他却说不出:“我不想继承你的事业!”这句话。经过一段短时期的犹豫,他毕竟屈服在父母那善意的安排下。而且,也相当认真的去“学习”与“工作”。
刚接手,他就曾大刀阔斧的整理过公司里的会计与行政,一下子调换了好几个职员,使柳天佑那样能干的商业奇才,都惊愕于儿子的“魄力”。私下里,他对太太说过:“瞧吧,枫儿这孩子,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柳家的事业,继承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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