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凝固于原点(上)

所谓意识流,是使得不加评述解说的类似内心生活的片断在文学上成为可能,美国人弗里德曼这样说。这句话给我的启示是,将杂乱无章心灵完全拓贴下来,没准真的是张价值连城的山水画。

她恐怕是陷入了某种气流形成的旋涡中,边缘斑白,逆时针旋转,呈渺灰色陀螺状,中心深不可测。强大惯性使她沿着陀螺端线逐渐向核心卷入,做阿基米德螺线运动,至少在确定向心力是否足够将她吸入深渊之前,不会到达原点。但当她葬身核心的刹那,或许会出现另一个豁然开朗世界也说不定,就如同高桥的那句读后感——打开阴暗世界的入口,或许我们真能从此找到新的光明。

以上是我创造出的意识流化的李桦。

海外版编辑室主任看完我的稿子后,很不满意,告诉我不需要将什么芝麻小事都写到上面,需要的是形势、态度和分析。我闷头不说话,只是用点头来回应。我觉得他说的对,完全在专业角度上毁灭了那些百分百自我化的东西。说让我去日本实习是白去了,真不知道是谁想出这么个混蛋想法。我真希望他用更激烈的词句来形容我,让我无地自容。

我重新用了三天时间,将在飞机上一口气完成的东西推倒重来,消除掉自我意识,以第三者身份梳理了东京见闻,青森川古病院实情,形势、态度、分析,一处不落,语气也几乎如同机器一般,没有丝毫情绪。专栏稿七天后见了报,占据不到四分之一版面。

这三天,事情发展却情绪化起来。城市卫生部门有了超出人们敏感神经的动作,川古病院中护士长对隔离人员的要求在这里迅速扩大化,中药汤剂、消毒液、口罩成了生活必须品,随之而来的是病毒恐怖说法的多种版本流行于市井。同时,各大医院纷纷开设发热门诊,机关学校封闭停课隔离,搞得一塌糊涂,街道小区也限制了流动人员的出入,让和平年代的人切身体验到战时状态的紧张感。社里依旧上班,让人庆幸还给了我们些暂时没有战争的暗示。

修改稿交上去的当天下午下班前,接到李桦的电话,说是在报社门口,要我出去见她。看到她时她正在大门口呆呆站着听MP3 播放器,头发好像是烫过,打的卷略微显得老气,与一身青春气息浓郁的运动春装形成恰到好处的反差。戴着象征性薄薄的口罩,前面画了张个性化十足的大嘴,透着俗气的幽默感。

“口罩是订做的?”

“没有,随便戴着装装样子。有急事没有?”

“我啊?没什么事情,要一起吃晚饭?”

“不了,没胃口。陪我去趟后海,不远。”

“有关于音乐方面的事?”

“具体一会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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