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洪广武出了内书房,到了里面,他妻子向他问道:“你那表兄与你究竟有什么话说?曾与你谈过了不成?那一个究竟是谁?”广武道:“此事可真也笑话,你道我那表兄为着何事而来?那人是那一个?打量你再也猜不出。想不到真是出人意外之事。”他妻子道:“有什么猜不出?我早猜着了。我从前曾听你说过,你那表兄不是现在宁王府里做了官了吗?他此来光景是约你一同前去,到宁王驾前为官,可是这件事么?”广武道:“虽不是这件事,却猜得有些影响儿。”他妻子又道:“既不是这件事,如何又说我猜得有些影响呢?”广武道:“这件事是一件极重极大的要事,你是个妇人家,何能使你知道?若被你知道,万一漏了风声,不但有杀身之祸,而且还有灭族之患。等到成功之后,却是一件极好的事,封妻荫子,显亲扬名,皆在这件事上。”
他妻子听说这话,好不明白,当下追问道:“我与你夫妇,两人便是一人,你好便是我好,你有杀身之祸,我又岂可能免?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说?既不肯告诉我,必然是一件极不好的事,不然,又何不来告诉我呢?而况你我平日,那件事不同商量?独有今日,你表兄前来这件事,就不肯告诉我,这是何意?难道将我不作人看么?”广武道:“我非不告诉我,惟恐你漏出风声,关系甚大,所以不敢相告。”他妻子道:“你尽管告诉我,我绝不说一句的,你放心罢。”广武道:“你真个不说?”他妻子道:“我又何必骗你呢?”
广武便附着他妻子耳畔,低低说道:“你道我表兄同来的那人是什么人?原来就是宁王!只因他被王守仁带兵将他打败,现在正德皇帝又御驾亲征,他南昌基业全行败坏,现在与雷大春逃在我处。因为我平日仗义疏财,专好结交天下英雄好汉,因此他来投我,欲我此后相助,帮他前去报仇。将来他得了江山,登了大宝,允我封个王位。我想宁王虽然叛背朝廷,有心夺取正德的基业,他到底是个藩王,与别人不同。今虽被王师打败,我看他一表非俗,真是个帝王之相。我想身居山麓,虽守得些先人余业,终久是个山野村夫,既不能显亲扬名,又不能封妻荫子,碌碌一生,不过与草木同腐而已。难得有此机会,宁王到了我家,约我与他共图大事。将来事成,他还封我一个王位。如此好机会,做梦也想不到。我所以已经答应于他,情愿帮他招军买马,积草屯粮,共图大事,夺取正德天下。将来我做他一个开国元勋,何等光辉荣耀!不但我自豪荣显,而且祖宗有追赠,妻子有封荫,真是平地封王,显荣之至。若是稍不机密,圣驾现在南昌,离此能有多少远?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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