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已经这样了,您就打算带着你的秘密这样离开?”顾筠说,“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其实您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他平静地看着面前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祖父,发觉自己如今的心境竟如止水一般,无悲无喜。
他苦笑了一声道:“他们已经去了那么多年,就算知道当年是谁下的手,如何下的手,又能怎样?他们也不会再活转过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掸了掸身上看不见的灰尘,站了起来,负着双手,微微一笑,“不管当年是谁的主意,谁动的手,总是在长宁顾家成年的男丁里头。”他抬起一只手,从上往下斜斜一砍,“一起砍了,总不会漏掉一个。所以,我父母的仇还是报了。”
说完,他一振外袍,转身便要走。
“等等!”顾崧伸出手,想要去拉顾筠的袍角,却不能够到,急得脸色发青,身子向前一倾,险些将横在身前的木几撞倒,“阿筠,你等等!”
顾筠停下脚步,向身转了半圈,并没有正对着他,只给了他一张侧脸。
“阿筠,阿筠,”顾崧此时人像又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都颓了,“你那些兄弟们,并不关他们的事啊。当年他们都还是孩子,”他的声音带了些哽咽,“他们还年轻,你就,你就不能帮帮他们吗?他们何其无辜!”
“无辜?”顾筠的声音突然拔高,“我父母当年不无辜?那些被你们扔入矿洞折磨的数千青壮不无辜?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千余老弱妇孺不无辜?”他转过身,双眼像燃了火,“你们穿绫裹缎,金噎玉食,每一块银子,每一个铜钱上都沾满了无辜人的血!你们开了那么多书院,教出了那么多学生,动辄浩然正气,自比明月清风,哈!其实不过是个裹了血秽污粪的皮囊,丧尽天良,禽兽不如。每夜睡着时,你们房梁屋脊上不知飘着多少孤魂怨鬼,你们就能睡得那样心安?”
顾崧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只能死死抓着木几,勉强稳住身子,口中喃喃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这么大的一家子,这么多要上进的子弟,没本事的旁支,一年得花多少银子养他们?书院还养了那么多寒门的学生,供他们书纸,笔墨,四季学袍,哪一样不要银子?一个读书人哪里是那样容易就能培养出来的?那些贱民本就失了土地,四处流落,我们让他们做工,供了他们饭食,叫他们不至饿死……虽也死了一些,但,但顾家每年接济了多少贫户,又支持了多少寒门子弟读书?我们也是做了善事的啊!”
顾筠看着他反复地念叨着,目中露出的是彻底的失望。
“这么说,您到今日还是觉得顾家没错?”
没错吗?顾崧抬起头,浑浊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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