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第十章
001
佛堂香火烟气缥缈，七月中旬，金陵近午时的天气应当异常灼热，可上京寺的佛堂里，温度阴凉。
卫长昭在这样温度下，额间却出了细细虚汗。
普陀大师神态平静地接过小沙弥手上的签筒，亲自将签筒递到了他面前说：“施主，请。”
正如众人所言，普陀大师的如此‘好意’，卫长昭根本拒绝不得。卫长昭心里明白，若他拒绝了，不出明日，他卫长昭的名字便可闻名于金陵的茶楼酒肆之间。这样的闻名，不见得是什么好名声，只会平白无故给他添些无聊的麻烦。而若他此番受了，世人闲谈时，顶多会讲上一句，“普陀大师难得请人求签了”，这种事虽然罕见，但不至于被人扒身份，惹非议。
心里斟酌了一瞬，卫长昭最后还是缓缓地伸出右手，从签筒里的一百零八根签条中，选了一支。刚准备从签筒里拿出来，普陀大师倒先快他一步将签条拿在了手上。卫长昭愣了愣，签文为何他根本没来得及看。
如今能看到的，只是普陀大师白眉好似蹙了蹙，但面容依旧波澜不惊。然后，他看见普陀大师将他抽的那根签条塞进了左手的袖袋之中，听见他沉声对自己说道：“阿弥陀佛，从地狱来者，理当归地狱去。既不复返者，应当好珍惜。施主当以德报怨，此生才应圆满。”
这话一出，卫长昭已然怔住。
他想，普陀大师应该是知道的，他应该是知道的。不然，此生与他当是初逢之人，如何会劝他以德报怨？
普陀大师话音不曾落下，嘴巴仍旧张合着补了一句：“施主秉持本心时，牢记恕己恕人，切莫忧思过多，否则此生难安。”
“大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云曦听得云里雾里，又伸手轻轻扯了扯怔着神的卫长昭的衣袖，唤了卫长昭一句“长昭哥哥”才把卫长昭唤回了神。
卫长昭在心里低叹一声，他侧头，回看着佛堂正中央的一座座佛像，重复了几声：“恕己恕人？”似是疑惑，似是斟酌，半响才回过头看着普陀大师说道，“大师多虑了，我知道自己此生所求的是什么，与佛祖无关，与鬼神亦然无关，故我心安与否，只有我自己能决定，毋须他人多言。”
普陀大师动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卫长昭已拉过张云曦的手走出了佛堂。丝毫不曾拖泥带水，丝毫不曾在意，普陀大师又会给他怎样的回话。
张云曦被卫长昭如此果断的动作惊了一下，她不明白，今日的卫长昭究竟是怎么了。心里好像藏着许多她不知晓的事，脸上流露着她读不懂的伤痛。自打她到了卫府后，即便见过他被卫衍责骂，被卫老太太可以忽视，他从未，从未露出过
(本章未完，请翻页)
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