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明月高悬，清辉冷冷。
暖香阁，笼罩在红绸宫灯的光晕中。遥夜之中，如迷人幻境里，妖怪变化的楼阁。
方分玉的房间，暖烛高烧。比其他房间都亮上许多。他已褪了浓妆艳裙，坐在红绸铺面的桌边逗弄这小白兔。如瀑墨发用青色发带松松扎在头顶，身上披着雪狐大氅，从肩头垂迤在地，雪白的狐毛与殷红的地毯相映华美，内里穿着月白染淡青的中衣，暖黄烛光照在素净面容上，他整个人仿佛笼在烛光中的隐居青莲池的仙人。
窗子一声轻响，一股冷风涌入，方分玉眉心微蹙。
烛光一晃，一个人影飘忽落在他对面，一封书信在红绸桌面上悄然滑到兔子脚下。
小白兔怔了怔，低头凑到信封前嗅了嗅，张嘴去啃。
“你家兔子怎么什么都吃？”叶灵蕴抱着双臂，斜眼瞪那兔子，鄙夷道：“傻兔子！”他少年稚气未脱，却总喜欢穿一身黑衣，无论对谁皆是冷言冷语，可方分玉却没来由地十分喜欢他，也正因如此叶灵蕴才能至今还留在七夜语。
方分玉伸手捏起信封，兔子却不肯撒嘴，他只好与兔子争夺起来，道：“兔子本来就吃纸！它又不是你懂得好吃不好吃。还有你能不能把窗子关严？跟你说过多少次，冬天的时候不要走窗户！”
叶灵蕴翻了个白眼，立在那纹丝不动。
方分玉终于从兔子嘴里抢下了信，拆开一看，果不其然是老头子的训斥，扫了一眼便折起来丢到一边。小兔子见信纸落在桌上，便抖着小屁股往前跑，被方分玉揪住尾巴扯了回来。
叶灵蕴冷眼看着方分玉，道：“怎么又挨骂了？你不回信小心老帮主亲自上门骂你！”
方分玉抬眼看他，无奈道：“你能不能坐下说话？没有凳子吗？我看得脖子酸！”
叶灵蕴冷哼一声，扭开脸，也没有要坐下的意思，道：“你为何要杀那姓吕的一家？他们既非江湖中人，又与七夜语无冤无仇，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方分玉低头望着怀中兔子，轻轻捋着兔毛，道：“他们开罪我了。”
“胡说！”叶灵蕴瞪起眼睛，道：“我调查过，姓吕的那家除了老爷曾进过暖香阁，旁人与你再无半点瓜葛。怎么就开罪你到非灭他满门不可的地步？”
方分玉耸耸肩，道：“你既知道那姓吕的进过暖香阁，就应该知道他也是死在这里的，而且是死在我手里。”
“即便是他开罪了你，你已经杀了他，为何还要再两日之后去灭他满门？”叶灵蕴冷哼道：“你当我傻吗？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方分玉道：“我高兴杀谁便杀谁，哪需要什么理由？”
叶灵蕴也知道他的性子，他若不愿说，谁问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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