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拢着眉。蔡妃看着他侧面拥雪的脸庞,偃月刀似的的长眉。睫毛浓而密地覆着,静静的,便是一幅画。可那气质真是清冷而又高寒,世人眼底温润如玉的昭明太子,其实独处时便是摒绝了一切红尘的禅修者。
只有蔡妃才知道,他早已不近女色不近她身,但是如今,这禅修者也跟他父皇一样,因为一个女子而动了凡心——后宫里的沅芷夫人,将来的章妃,都是能敲动入定僧者之心的那个佳人,对此,她除了成全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可是萧统最后却摇头,那话分明是朝她说的,道:“东宫以后不要再进来人了,谁也不要再进来。玉笙,多谢你多年的陪伴和维护,多谢你为我操持这些琐事,为我生儿育女……可是青鸾,我更愿她能有世间女子能有的幸福和温暖。她不要踏进东宫的大门,否则于她而言就是悲剧的开始。我知道母妃在筹划什么,也想到她会用青鸾来做什么,可是我不想那样。玉笙,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对你,对沈妃,我已经很抱歉。”
蔡妃却骤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能真的答应下来。她与太子算是自小便相识,两人的婚姻算是天作之合,世人看来艳羡不已。可是东宫太过早慧,于世事上面看得通透又不肯与世俗妥协,如此一来,便令自己越来越难过。
这些年的夫妻生活,她曾有思考过他的离群索居和落落寡欢。其实旁人看来无法理解也不能认同,毕竟他是从出生就沐浴在天恩浩荡之下的幸运儿。不到周岁就册封太子,等于坐拥了天下四海,可是俞长大俞痛苦,俞稳重俞不快——这种日子过了多久了?她已经记不清,仿佛很久很久了。
他总在每年的四月暮春时独自出发前往读书台,在那里度过近三个月苦行僧一般的时日。斋戒诵经,读书编书,粗衣布衫,每隔七日,他会给她修书一封,告知她最近都读了什么书,在山中可有什么趣闻——平心而论,他真是一个极好的丈夫。
温和儒雅,体贴尊重,又是那样的高贵显赫,俊美雍容。
他信任她依赖她,东宫的一切,她都可以做主。
可是她也渐渐长大了,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做一个世人眼底的好太子,以及一个好丈夫。
因为他其实并不爱,不爱她,也不爱这东宫之位。
所以,他泰然置身事外,不急不躁,不愠不火,从来都不会失去半点分寸。
她是女人,因为从小受过的教养的缘故,缺了爱情她可以活下去,只不过越活越厌世。就像一个人悬浮在半空中,没有地方借力,是个无根的人。
可是她能容忍他不爱自己,却不能容忍他终其一身也抑郁无欢。
她想起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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