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9

事实证明,我是不可能打得过李如宁的,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明珠,没纠缠几下,我的脸上已经被她们母女抓出好几条血印,头发更是被明珠扯掉了好几撮。来洽谈遗嘱细节的律师拖住了李如宁,我被破门而入的陆齐安从身后抱住,拽住明珠的那个人,居然是风尘仆仆一脸怒色的江以默。

就在我爸的病床前,场面乱得不成样子。真可悲,真可悲不是吗。我狼狈极了,寒心地闭上眼,被抓破的脸颊疼得让我直吸气,我不敢回头看陆齐安,我也不敢看江以默,我甚至觉得世界都是在嘲笑我的,虽然它连我是谁都未必认得。

它在嘲笑我,我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得到的父爱,我这么多年来以躲避以抗拒来掩饰自己对它充满期冀却又不得不失落的父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那些唾手可得的人如此轻贱地踩在脚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个总是让我哭总是让我无可奈何的世界,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齐安带我去抹药的时候,我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抓住我的手,没有说话。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轻轻地,却又紧紧地把我冰冷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

药膏涂到脸上,渗进伤口里,尖锐的刺痛瞬间弥漫了开来,我终于扯着他的手再也压不住自己的啜泣。

我不想哭,我尤其不想在刚刚和明珠母女争吵之后哭——那样会显得我是失败的那一个,那样会显得我是懦弱的那一个——可是我忍不住,我忍不住,我忍不住心底那股想要杀人的愤怒,我也忍不住心底那股狂风呼啸般的委屈,于是我只好把脸埋在陆齐安的掌心里,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死死地把那股号啕大哭压制成摧心折肺的啜泣。

陆齐安依旧什么都没说。他由着我拽着他的手,他由着我低低地啜泣到发抖,他由着我哭到几乎要背过气去,然后才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一只手继续轻柔地给我抹药,另一只安抚地拍着我的背。

他声音低低地对我说:“你不是说不怕的吗?没事的……过去的既然不见得有多好,将来的也就未必会更差。”

他一定是想要安慰我。可是一想到让我想要咬牙切齿的过去,一想到让我惶恐无措的将来,我就觉得更加难过,我仰起脸肿着眼睛看向陆齐安,就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呆愣的语气缓缓地对他说:“他好不值啊,我爸爸这一辈子好不值啊陆小同……他好可怜可是又好可恨啊……”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我的头枕在陆齐安的肩膀上。

新的一天,终究还是势不可挡地到来了。

(本章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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